文/李莞潸
库尔特·塞利格曼,“安息日之魂”(Sabbath Phantoms),约1945年,旧金山温斯坦画廊收藏
超现实主义者大多着迷于魔法世界,他们迷恋神秘学和超自然现象。库尔特·塞利格曼出生于瑞士巴塞尔,被公认为是超现实主义中的“魔法师”。1948年,他甚至出版了一本名为《魔法之镜》的“学术性魔法专著”。每年在家乡举行的巴塞尔狂欢节给予了塞利格曼无穷灵感,成就了他作品中令人惊叹的中世纪吟游诗人和骑士的魔幻标签。
库尔特·塞利格曼,“俄狄浦斯神话”(The Myth of Oedipus),蚀刻版画,1943-44,瑞日内瓦艺术与历史博物馆藏塞利格曼的个人烙印属实浓烈,即便是描绘被翻来覆去画过无数次的古希腊神话“俄狄浦斯”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古老神话是魔法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对超现实主义者来说,这当然是运用想象力与创造力展现自己“魔法”的绝佳时刻。在赛里格曼的这组系列蚀刻版画中,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之间的极限拉扯正是理性与非理性对抗的象征。安德烈·马森,“奥菲丽娅”(Ophelia),1937,美国巴尔的摩的美术馆藏法国画家安德烈·马森将生死轮回赋予在了莎翁戏剧的二创上,哈姆雷特的未婚妻奥菲丽娅在溺水中等待重生,图中吹奏双笛的蜻蜓寓意着蜕变与转化。马森是第一批有意识去探索无意识的画家之一,他与法国精神分析学大师拉康是连襟,作为弗洛依德之后最具原创性的心理分析学家,拉康与马森想必进行过不少“精神”对话。恩里科·多纳蒂,雕塑,1946,私人收藏,左图:“邪恶之眼”(Evil Eye);右图:“拳”(Fist)古埃及神话比古希腊神话的历史更为悠久,“荷鲁斯之眼”这个最令外人印象深刻的符号流传至今,它被视为能够捍卫健康与幸福、保护佩戴者免受咒语的伤害。眼睛对于超现实主义者也是一个核心意象,意大利裔美国超现实主义画家和雕塑家恩里科·多纳蒂以眼为题的雕塑令人不敢直视,让人想起《魔戒》中被索伦之眼支配的恐惧。恩里科·多纳蒂,“炼金术师之塔”(Tower of the alchemist:Game of Ultrasound),1947,旧金山温斯坦画廊收藏出生于米兰的多纳蒂高寿至99岁于纽约曼哈顿离世,被公认为是“最后的超现实主义者”。他的大尺寸画作看起来仿佛科幻小说的插图,他的代表作《炼金术师之塔》构建了一个如美剧《怪奇物语》中的实验室,在那里,凡人可以跨越科学与魔法的边界。分析心理学的创始者荣格在其研究中专门聚焦过“心理学与炼金术”,他认为“古代的炼金术实际上是一种人以自己的心灵发展为参照,对自然界现象的投射行为”。不要觉得炼丹的单纯都是神棍(虽然大多数确实是),德国文艺复兴时期的瑞士医生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1493-1541)既是炼丹术师也是占星师,正是他首创将医学与炼金术相结合,为今日的医疗化学奠定了基础。许多超现实主义者十分迷恋炼金术这个意象,点石成金所得来的“贤者之石”是万能药、长生丹,除了服用,也常被用来当做护身符,不仅象征着物质上的完美,更是精神和心理走向成熟的一个巨大隐喻。维克多·布劳纳,“贤者之石”(The Philosopher's Stone),1940,法国圣埃蒂安现代艺术博物馆馆藏画下这幅《贤者之石》的是出生于罗马尼亚的犹太裔画家维克多·布劳纳,作为超现实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他曾说:“我创作的每幅画都是从我最深的焦虑源头投射出来的……”维克多·布劳纳,1947,左图:“爱人”(The Lovers),巴黎蓬皮杜中心藏;右图:“超现实主义者”(The Surrealist),1947,佩姬·古根海姆美术馆藏布劳纳曾用自己的形象创作过一幅《超现实主义者》,图中的魔杖、硬币、圣杯、匕首代表了常用于炼金术士的四个元素,在这里,艺术家的超现实主义者身份与拥有法力的魔法师合二为一。同一年,布劳纳还创作了一幅《爱人》送给布勒东,法力无边的女祭司与魔法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是描绘炼金术师时常出现的“皇家婚礼”意象。林飞龙(Wifredo Lam,又简译为威尔弗雷多·拉姆,1902-1982),“婚礼”(The Nuptials),1947,柏林国家画廊馆藏展览的另一幅“皇家婚礼”出自古巴超现实主义画家林飞龙,婚礼仪式上的命运之轮象征着死亡与重生的循环。林飞龙的父亲是来自中国广东的华人移民,母亲是刚果人,他在西班牙学艺后前往法国,毕加索和布勒东等艺术家都很欣赏他。1942年返回古巴后,林飞龙以超现实主义与立体派的技法融合非洲、古巴的宗教与神话形成个人风格。1982年,79岁的林飞龙已在世界各地办过逾百场的个人展览,在巴黎离世时已享有盛誉。超现实主义是造梦的,大梦一场后,醒来也许很感动?醒来也可能是不敢动。美梦与噩梦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这正是超现实主义所构建的世界——其实在现实世界里,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来源 | 艺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