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科诞辰120周年，巴黎回顾展的共鸣与畅想

发表于：2023-10-23　编辑：根泽

文/漫雨

重量级艺术大师的纪念展仍在进行中，而这无疑是一座城市重要的文化现象。

2023年是抽象表现主义代表画家马克·罗斯科诞辰120周年，上周在巴黎路易威登基金会揭幕的罗斯科回顾展，成为自1999年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展览以来在法国的首次回顾展。

纸本作品是艺术世界中历史悠久的创作媒介。即将到来的11月，美国国家美术馆即将通过“马克·罗斯科：纸本绘画”展现这位艺术家不为人熟知的另一面。

如果以价格论高低的话，罗斯科无疑进入世界绘画拍卖史前十，《No.6紫、绿、红》曾于2014年拍出了1.86亿美元天价，近半个世纪的沉淀，罗斯科的画作大都已进入博物馆收藏体系。生前他拒绝与艺术市场精英联系在一起，但他的画作长期以来对全球的顶级收藏家极具吸引力。当乔布斯思考苹果新总部大楼的墙上应该挂什么才能激发员工灵感时已是生前的最后几年，罗斯科是他关注的重点对象。

尽管在国际艺术界创造了永恒的地位，罗斯科时常觉得自己未受到重视，别人总是误解——他画的绝不是什么抽象作品，如果抽象仅仅是指几何色块的话。让他唯一感兴趣的是表达人的基本情绪，悲剧的、狂喜的、毁灭的等。扑面而来的色彩使得观看者置身于某个内部空间里，如同进入到一间纯粹、空无一物的屋子，画布边缘模糊不清的半透明、互相交融的体块和颜色……如果观众被他要表达的情绪打动，或许才能更接近他的艺术核心。

具象时代，没被清除，没被抹去

这是个累赘、蠢动、消费的年代，我知道许多人身不由己地过著这种生活，迫切需要一方寂静的空间，让我们扎根、成长。我们得抱着一定能找到希望的信念活下去。

——马克·罗斯科

来自最华盛顿国家美术馆、伦敦泰特美术馆和华盛顿菲利普斯美术馆，以及包括艺术家家族在内的主要国际私人收藏等的115件作品构成了此次罗斯科回顾展的“主体”。路易威登基金会艺术总监珊娜·佩奇与罗斯科之子克里斯托弗·罗斯科共同策展。

此次回顾展以罗斯科20世纪50年代的作品为起点。步入一楼展厅，观众即可进入艺术家创造的色彩场域的抽象世界。顺着展览布局的时间线索，这些作品与艺术家早期具象绘画、最初的抽象实验以及他职业生涯结束时的作品进行明显的对比——这些20世纪50年代的作品散发出明亮和轻快的气息。

《亮色的云，暗色的云》，布面油画，1957，美国沃斯堡现代美术馆藏

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借出的《亮色的云，暗色的云》（1957），强烈的红色中心被上下两块粉红色与白色抵消，蕴含一种微妙的美。现藏于洛杉矶现代艺术博物馆的1954年的《第9号》深紫色与黄色占据了主导。1958年创作的《15号》（1958年）自2004年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以89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以来已很少公开亮相，海军蓝和紫色间的渐变充满诱惑力。

《第9号》，布面油画，1958

在成为传奇之前，年轻的罗斯科早期绘画风格，以及他为在艺术世界中寻找自己的位置做出过的努力并不为人所熟知。与其他重量级的回顾展一样，这次展览为观众提供了探索罗斯科另一面的机会。

1924年到1946年跨越了罗斯科创作上的“现实主义时期”和“超现实主义时期”。风景、室内、城市景观、静物和纽约地铁等题材，根据希腊神话与宗教而发展出的带有象征意味的绘画。

《无题（地铁站）》，1937

“……有段时间我以神话代替各种形象，他们可以毫不尴尬地做出夸张的表情，我也开始用生物形态来传达人物无法表达的内涵。但这仍不能令我满足……”20世纪30年代的几幅无标题作品，是关于浓缩众生百态的纽约地铁的描绘：细长的人物经过站台狭窄的绿色柱子，画中人像面无表情的神态与刻意被拉长的身形，与罗斯科擅长营造的戏剧性不谋而合。

《海边的缓慢漩涡》，布面油画，1944

1942年，罗斯科尝试将人、动物、鱼和植物糅合到画面中，呈现出超现实主义的趋向。艺术上的不断探索并未给家庭带来物质丰厚的转机，额外打工养家时，MoMA成为他常去的地方，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马蒂斯著名的《红色工作室》，几乎整个“浸泡”在红色颜料之中的小房间震动了罗斯科，多年后他感慨道：“当色彩的使用纯粹到一定程度时，由此产生的力量会强于任何具象绘画”。

亨利·马蒂斯，《红色工作室》，伊西莱穆利诺，1911年秋天

黑色吞没红色，走出绘画，走向深处

当我还很年轻的时候，对我来说，艺术是孤独的。没有画廊、没有收藏、没有评论、没有钱财，我们没有导师，我们没有父母，我们孑然一身，然而那却是我的黄金时代，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也没有什么东西期望去得到。

——马克·罗斯科

从20世纪40年代末到70年代逝世，罗斯科一直在大型画布上试验将密集的色块层层叠加的无限可能性。彼时的纽约，艺术家们通过审视存在主义思想，包括个人创造性表达和真实感受的重要性，来应对二战后的破坏。

罗斯科不负责叙事，不关心现实，他关注的只有情感——力求通过他对形式及色彩日益增加的兴趣来契合社会变革及普遍真理。20世纪50年代早期，罗斯科的大型作品在曼哈顿展出，立即受到了评论界和收藏界的认可，他们认为，这意味着美国绘画走向了全新的征途。

《第14号》，布面油画，1960

从早期的调色板充满了鲜艳的红色、黄色和蓝色，这些颜色有时会相互碰撞，后来，这些颜色让位于阴郁的深紫色和绿色，最终变成了黑色。

另一件罗斯科鲜为人知的作品是1958年的《葡萄酒上的白与黑》，这是一个更明亮、更刺耳的抽象作品，将鲜艳的红色与深栗色进行了对比，并暗示了罗斯科将如何在“西格拉姆壁画”中使用类似的色调。

《西格拉姆壁画》，泰特美术馆

为了与罗斯科对话，路易威登基金会从英国泰特美术馆借来了其著名的“西格拉姆壁画”，这一系列源于1958年，正值艺术生涯顶峰的罗斯科接到了为商业大鳄西格拉姆大厦作画的委托，不过后来他拒绝看到自己的作品沦为点缀餐厅的装饰，向项目委员会退还了佣金收回了这长达2年间的创作。多年后经过一系列漫长的谈判，他将其中的一部分作品赠给了伦敦泰特美术馆。

20世纪60年代，罗斯科接受了新的挑战，包括与菲利普收藏馆合作设计的“罗斯科房间”——一间普通起居室大小的、没有窗户的房间，墙壁上挂着菲利普斯在1957-1964年间陆续购入的四件作品，昏暗的灯光、低矮的墙壁乃至长凳都是根据画家本人的指导而特地布置。在此次展览中亦得到展出。

罗斯科未完成的作品与阿尔贝托·贾科梅蒂的雕塑人物并置，成为此次展览的高潮——196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曾提议将这两位艺术家的作品搭配在巴黎总部。

模糊边界，既不是这，也不是那

很少有人知道，在罗斯科的职业生涯中还创作了近千幅纸本作品。在11月，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将举行罗斯科大展，前所未有地以最全面的脉络展示罗斯科的纸本作品。

展览汇集了罗斯科100多幅最引人注目的纸上画作，其中许多是首次展出。呈现的范围从早期的具象主题和超现实主义作品到边缘柔和的矩形领域。这些鲜少展出的画作改变了人们对20世纪艺术大师之一的理解，认证了纸本的价值正在被重新审视。

《无题（室内坐着的人）》，纸本水彩画，约1938

《无题（穿条纹衬衫坐着的女人）》，纸本水彩画，1933/1934

“罗斯科的成功给他带来的痛苦至少与安慰一样多。”悲剧命运的艺术人格以及他在严肃艺术与商业娱乐、艺术追求与金钱社会中的抉择与困境在46年的艺术生涯体现的深刻且淋漓。在不断的展览中，继续邀请观众踏上变革之旅——艺术超越了其物理形式，成为艺术家和观察者之间无声情感和对话的渠道。

——来源 | 99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