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生:追忆赖少其先生
图 文 /孙连生
赖少其,中共党员,原第一届全国政协、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第六届、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当代著名书画大师,新兴版画运动创始人之一。
1949年7月,赖少其同志参加第一届全国文代会,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代表第一副团长,同年作为代表出席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为三野代表团秘书长。
1949年10月后,历任中共南京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南京市文联副主席,华东五省一市文联副主席、华东五省一市美协副主席兼秘书长。上海文联副主席、上海美协副主席,兼上海中国画院筹委会主任。
1959年2月后历任中共安徽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文联主席、党组书记,安徽省政协副主席,同时兼任安徽省文联、安徽省美协、安徽省书协主席。并为历届中国文联委员、中国美协和书协常务理事,中国版画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10月被选为广州市美协名誉主席,并任广东画院艺术顾问。
2000年11月28日凌晨4时10分在广州珠江医院走完了他的人生之路,享年85岁。
1955年赖少其在黄宾虹先生追悼会上致悼词
看传记 明白历史
见遗墨 思念先生
一个曾经被鲁迅先生称为“最具战斗力的青年木刻家”
一个在“皖南事变”中英勇越狱的新四军战士
一个在建国后长期担任华东地区(五省一市)宣传文化界的领导人
一个排除非议、帮助傅抱石声名鹊起的艺术家知心朋友
一个热心扶助黄宾虹在上海办展出书、并举荐黄宾虹担任“五省一市美协主席”自己甘当副主席,促使黄宾虹成为“南黄北齐”(南黄北齐,即:南方黄宾虹;北方:齐白石)的艺术家贵人
一个从七十年代后“弃刀从笔”并迅速崛起的书画大师
他——就是在中国文化艺术界倍受敬仰的赖少其先生。
对于赖少其先生,现在的许多人可能已经很陌生了,即便是文化艺术界的人,尤其是年轻一些的“艺术家”们,恐怕也知之甚少。而在六十岁以上的“圈内人”中间,赖少其先生可谓是如雷贯耳------
近日,在家看不同版本的《赖少其传》,很多往事都会随着文字的记叙萦绕在眼前:
第一次接触到赖少其先生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安徽琅琊山。
“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文化艺术界人士也扬眉吐气,正处在创作的高产期。在赖少其先生的牵线邀请下,由安徽省委宣传部、安徽省文联出面组织,邀请了江苏的几位书画家(亚明先生、宋文治先生、魏紫熙先生、武中奇先生、费新我先生、田原先生等)到安徽滁县琅琊山小聚。
当时的安徽琅琊山尚未修复,一片荒迹,游人稀少。
为了使这几位江苏来的书画家能安心修养静心画画,赖少其先生嘱托安徽省文联及安徽省委宣传部的同志,专门请了一位专做淮扬菜的大厨师为这几位书画家每天做饭做菜。在赖少其先生的精心安排下,在琅琊山给每一位书画家都分别安排了一间(僧人住房)房间,各位书画家便分别在自己住的房间里写字、画画。
后来在吃饭聊天时才搞清楚,赖少其先生之所以请这些艺术家,一方面是想听一听这些艺术家对恢复开发安徽琅琊山有什么好办法好建议;另一方面也想就此机会,请这些老朋友老部下在这里休养休养,并静心挥毫留下墨宝,为重修琅琊山做一些基础工作。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两三天里,我非常幸运的、面对面地接触到了赖少其先生以及亚明先生、宋文治先生、魏紫熙先生、武中奇先生、费新我先生等几位书画家。并有充裕的时间每天分头到这几位书画家住的房间里仔仔细细地“零距离”地观看他们作画写字,并观察他们在写字画画时如何用笔、任何着墨、如何盖章-----
第二次接触赖少其先生是在上世纪的一九八零年十月十九日。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赖少其先生在南京忙完其它事务后,专门抽空来到田原先生座落在广州路西头的“五台山下斗室”,与田原先生相聚。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耳闻目睹了二人时而闭门促膝谈心、时而案前挥舞笔墨的兄弟般的深情厚谊。
赖少其画
赖少其书
此扇面画和书斋名就是赖少其先生在边说边画过程中完成。因为赖少其先生随身没有带印章,田原先生就笑着说,没关系,我这儿有石头。然后随手在书架上找了两块石头,现场就刻就了“赖”“少其”“赖少其印”,并盖在扇面画及横幅上。
两幅在不经意间的书画佳作就在二人间的默契中完成。
中午吃饭时才得知,赖少其先生与田原先生早在建国前就相识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政大学。建国后,尤其是赖少其先生担任南京市文联负责人之后,两人的来往更加频繁。
赖少其先生长田原先生十岁。赖少其先生一直视田原先生为小老弟,而田原先生则一直视赖少其先生为自己的兄长。
数十年来,不论赖少其先生是到上海任职或是到安徽任职或是从安徽离休后回到故里广东,田原先生与赖少其先生始终保持着联系。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田原先生之所以从南京迁徙到深圳定居,与赖少其先生、方成先生这两位兄长的情谊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因为这两位兄长都是广东人------
当年到安徽琅琊山聚会的诸位书画艺术家们,如今都已驾鹤西去。那年那月那人那事,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成为永恒的记忆。
作为一个卓越的艺术家,赖少其先生的生命已依附到他那些卓尔不群的版画、书法、山水画等艺术作品之中;他的灵魂已铸刻在20世纪的中国文化艺术史上。
看传记,明白历史!
见遗墨,思念先生!
———孙连生甲辰惊蛰修改于“难得清闲斋”
第一次学画山水画——那年那月那人那事
1980年10月17日重阳节(星期五)下午两点钟左右,一辆皖字牌照鸭蛋青色的“伏尔加”小轿车停在了广州路183号附2号门口,时任安徽文联主席赖少其先生前来田原先生五台山下斗室拜访。此时田原先生正好午休后坐在画桌边看书。一听说老朋友老领导赖少其先生来了,马上起坐到门口迎接。
自1976年春季,赖少其先生邀请田原及江苏省国画院的亚明、宋文治、魏紫熙、费新我、武中奇等人到安徽琅琊山相聚,一晃也有三年多了。期间,二人虽然有联系,但能够坐下来没有任何干扰的在一起聊天诉说,这还是第一次。
驾驶员把带来的东西拿下来搬到房间后,就开车办事去了。赖少其和田原一道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
田原问赖少其,您这次到南京来有什么事吗?赖少其说,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几个老朋友。赖少其环视了一下房间,笑着说,你们这个地方好是好,就是地方太小,你看,你这个房间,既是卧室又是书房又兼客厅。田原笑笑没有吱声。然后到小房间去拿东西去了。赖少其这时看到墙上挂的田原自己写的“难得清闲斋”匾,便默默地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宣纸,自己动手裁了一个长条,然后拿起桌上的笔,写下了具有赖少其个人风格的书法体“难得清闲斋”。田原这时走过来一看,哈哈大笑,说:“您这个赖氏金农体”已经超越昔耶居士啰(昔耶居士乃金农别称)。赖少其一边笑一边开始题款。款题好后,他看了看,又在前面起首处写下“田原道兄”四个字。由于赖少其没有带起首章,田原就从放印章的盒子里递给他一枚自己刻的且经常用的起首章“书意”,盖在了起首处。
字写好后,赖少其先生看到书桌上有一把空白扇面,又随手勾画了几笔墨梅,递给我说:这个就给你吧。我当时楞住了。田原笑着对我说:给你就拿着吧。我连忙向赖少其先生表示感谢。赖少其先生紧接着又裁了一张小纸,画了一幅小山水画。画完后就和我说,听说你也在学画画,你刚才看我画了这张山水,你也来照样子试试。说完,他就和田原到临街的小房间去谈其他事情去了。
看到书桌上笔墨纸及调好的颜料,这时候我才真正的体会到心慌手乱。好在我在田原书房,曾先后看过林曦明、黄纯尧等山水画家画画,知道一些画山水用笔用墨用色用水的基本方法,也就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态照葫芦画瓢,一张又一张------
孙连生庚申临摹作品
这幅传统意味比较浓一些的山水画,就是在一边观赏赖少其先生作画一边记下笔划步骤后模仿的。
认真临摹山水画,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这幅画是在赖少其先生手把手的指导下,从起笔、勾线,晕染、上色,先后画了三张。从不得法到逐步有序。
如今,二位艺术家已先后驾鹤西去。每当我看到这幅山水画,我就会想起那年那月那人那事。
——孙连生看自己临摹的山水画的画外话
赖少其作品
——长三角美术家网 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