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宋韵，百年无极：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如何叙述中国艺术史与国美学脉
文/姚佳南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与西湖 ©山间影像
【编者按】“当没有哪种艺术以达成共识为目标时，任何艺术都有权利争得在美术馆展出的机会。当不再有美术馆去满足所有要求时，每个美术馆都可以利用展览的机会让这些不统一的期待获得表达权，让想象中的命题在展览中先后得到实践。”汉斯·贝尔廷（Hans Belting）在《新美术馆中的艺术史：寻找自身面孔的努力》中如此写道。在过去的数年里，中国的美术馆正面临着这样在新的艺术共识没有达成时，不同国家、不同时间段与不同流派的艺术同时呈现的混杂（丰富）状态。
中国国内美术馆在过去数年中迎来了艺术观众的极大增长，但也经历着由于经济和社会环境转轨带来的运营阵痛。国际机构合作与海外巡展在上海与北京等艺术中心城市渐成主流，成为吸引艺术受众的重要模式；以学院作为研究和教育基础的大学美术馆回应自身文脉，生发出联结历史和未来的艺术线索；在城市更新的进程中，美术馆期望扮演文化枢纽的角色，以艺术激活特定地区的文化生活；而由地产体系拱托而起的民营美术馆面临着生存危机，部分机构最终无法渡过危机而黯然离场，也有机构试图通过筹款与慈善拍卖再次启程。
在震荡、沉淀与整理之后，2024年是重新整合、再度出发的一年。《艺术新闻》推出全新栏目【美术馆在场】，关注一系列处在实践前沿的博物馆与美术馆，从其年度展览和项目策划出发，探访这些博物馆和美术馆如何梳理自身文脉与地域特点，回应时代议题和观众需求，进行资源整合，制定内容策略，试探艺术更多可能的联结，在谋求发展中，同时进行“寻找自身面孔的努力”。
本期刊发的是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余旭鸿的专访。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前身是1935年由林风眠先生创建的杭州国立艺专陈列馆 ，2023年，在国美建校95周年的节点，国美美术馆改造升级后正式面向公众开放，首场特展“宋韵今辉”以及于九月推出的“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刷新了高校美术馆办展的规模与质量，也勾勒出了国美美术馆围绕“古今中外”展开的工作蓝图。在“大道无极”特展尾声之际，《艺术新闻》专访国美美术馆馆长余旭鸿，讨论国美美术馆过去一年的展览规划思路，美术馆升级改造后的内容策略，分享特展的筹备历程，国美美术馆的定位与未来走向，以及如何看待国美美术馆之于杭州的意义。
位于杭州西湖湖滨的南山路向来游人如织，柳浪闻莺、苏堤春晓、雷峰夕照、长桥公园、太子湾公园等景点及名人故居沿南山路一一排布，各色餐馆、书店、服饰商铺也以南山路为界，向东深入居民区和交通枢纽，南北则抵人头攒动的河坊街和湖滨银泰。位于南山路的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面向西湖敞开大门，穿过绿杨路的窄巷，或登上新修后的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观景台俯瞰，游人便可一览湖光山色。西湖和南山路的“人气”无疑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增加了可观的参观量，然而美术馆2023年的成就离不开高质量展览这块硬招牌。
“宋韵今辉艺术特展”展览现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年
“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展览现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2024年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改造后的首场艺术特展“宋韵今辉”（2023年3月18日-4月16日）在一个月展期内的观展人次达15万，媒体传播量超过5.8亿次，尽管美术馆严格控制人流量，但几乎每日的预售票都全告售罄，观众大排长龙；近日闭展的“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观展人次已超25万，观众中不乏专程而来的省外甚至国外观众，而媒体传播量则超过8亿次，于1月27日-28日举办的“两个传统、两个世纪——世界艺术史中的赵无极”学术研讨会会场内挤满观众，迟到者几乎只能站立旁听，研讨会结束后，甚至有观众排队等待馆长余旭鸿为展览画册签名。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现象级的观展热度似乎与大众认知中“高校美术馆”不相符。疫情期间完成的闭馆改造几乎让这所高校美术馆脱胎换骨，硬件条件的升级令其“拥有了国际借展通行证”，驶上了成为国际一流美术馆的“高速公路”，而改造背后，对展览内容和活动的系统性且高要求的规划则是支撑起美术馆重开后活力的基石。一年内的两档特展不仅刷新了国内高校美术馆办展的规模与质量，也勾勒出了国美美术馆未来工作的蓝图：“宋韵今辉”与“大道无极”在中国艺术史与国美文脉的双重叙事上相互关联，同时深入挖掘了杭州这座千年古都的人文底蕴，也将脉络扩展至了现代主义时期西方艺术界的各个流派与浪潮中。2023年是中国美术学院建校95周年，在朝向100周年的关键五年中，以及迈入第二个百年的历史节点后，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展览计划值得期待。
2月20日，“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闭幕当晚，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余旭鸿为公众导览
2024年初，《艺术新闻》专访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余旭鸿，讨论美术馆在过去一年中的展览规划思路，美术馆升级改造后的内容策略，分享“宋韵今辉”与“大道无极”的筹备历程，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作为高校美术馆如何确定自己的定位，如何规划未来的展览内容，以及如何看待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之于杭州的意义。
余旭鸿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馆长
“大道无极”特展策展人
Q = 《艺术新闻》
A = 余旭鸿
千年宋韵的叙事
百年无极的回望
Q：作为馆长，您如何总结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2023年的工作？这一年，最突出的成绩是什么？
A：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2023年的工作可以用三句话来总结：在战斗中成长，在痛苦中突破，在超越中幸福。“宋韵今辉”是我们上半年的重点，“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是下半年的重点，一年做两个大展，并且两个展览都实现了“零”的突破。“宋韵今辉”和“大道无极”是相辅相成的，通过“宋韵今辉”，梳理了南宋古都的千年文脉，通过“大道无极”，以赵无极为个案，展现其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千年宋韵的系统叙事，百年无极的全面回顾”，这是我们2023年最核心的工作。
赵无极展览筹备了五年，2019年5月，赵夫人（弗朗索瓦兹·马尔凯-赵）就来到了杭州。其实早在2017年，我们就已经和赵无极基金会建立了联系。一开始我们面临了着经费的问题，还面临了语言的问题，赵无极的很多出版物都是法语的，展览筹备周期很长，因此我们需要招有法语能力的人。其次就是没作品，中国大陆官方美术馆、博物馆没有一张赵无极油画收藏，要做展览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是“取法乎上”，重点突破，“海阔天空的想，脚踏实地的干”，很多问题都是未知的，甚至连出版的书都没有完全收录他的作品，他的作品全集第一、第二集也才于近两年出版，第三集赵无极基金会还在编纂中。
2023年5月20日，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大道无极”展览团队寻访蒙帕纳斯公墓的赵无极墓地，祭拜赵无极先生
2023年6月3日，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大道无极”展览团队拜访赵无极先生的儿子赵嘉陵先生
Q：三月，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迎来了改造提升后的第一个特展“宋韵今辉”， 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建筑改造和展览设施上，做了哪些工作？美术馆在展览规划层面又作出了怎样的调整？
A：美术馆是为了“宋韵今辉”和“大道无极”展览而改造的。这次改造对标的是国际一流美术馆的场馆标准，最终在国际专业机构场馆评估上获得了96分的评价，意味着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拥有了国际借展通行证。
疫情期间，整个美术馆都在进行改造升级，以达到国际一流的展陈条件，“宋韵今辉”展出了许多文物级的作品，所以我们的展览条件也达到了国内文物展陈的条件。我们请了毕业于哈佛大学的建筑师任天来做主持设计师。我也出了很多主意，比如说登上楼梯，在观景平台上可以远眺西湖，将美术馆毗邻西湖的独特优势发挥出来，也与西湖背后蕴含的传统文化进行了关联。在美术馆的功能上，升级配套了读画阁、书店和咖啡馆。未来，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高水平的展览，展示珍稀作品，展陈条件是前提和保障。
“两个传统、两个世纪——世界艺术史中的赵无极”学术研讨会现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年
Q：赵无极大展开展了诸多研讨会，围绕着展览展开的项目和活动又是如何规划的？
A：规划的关键词还在于“取法乎上”，系统性地呈现赵无极的艺术和艺术史之间的关联。一方面是东西对话的艺术史，另一个方面是对赵无极个人的呈现，呈现跨越两个世纪的“艺术的河流”。展览研讨会是对赵无极展览本身的最有益的补充，通过研讨会让大家更全面、更立体、更真实地了解赵无极的艺术世界。我们围绕展览已经做了三次论坛和研讨会，第一次开幕论坛主题是“大道无极——赵无极的艺术世界”，邀请了法国前总理多米尼克·德·维尔潘（Dominique de Villepin）先生和原院长许江先生等专家来做主旨演讲；第二次主题是“学院与博物馆视角中的赵无极”，邀请国内重要美术馆的馆长、学者探讨赵无极的艺术价值。第三次主题是“两个传统、两个世纪——世界艺术史中的赵无极”，邀请了20多位国内外的专家，其中一些专家代表了他所在国家该领域研究的权威。这些专家中有人研究马蒂斯，有人来自考古界，有人研究书法，也有专家的父辈是赵无极的好友，甚至我们还邀请了研究文艺复兴的专家。他们在面对赵无极的作品时，会带来全新的解读与视角。
值得特别关注的是，第三次研讨会的举办时间是2024年1月27日。这一天不仅是中法建交60周年纪念日，同时，在100年前的1924年1月27日，林风眠、吴大羽等留法艺术家在巴黎创办“霍普斯会”，筹备于同年5月在法国斯特拉斯堡举行的“中国古代与现代艺术展览会”，他们在征稿函中写到“中国古代之美术，急待整理；东西两洋之美术思想，急待调和与研究；中国未来之新艺术，尤待创造。”那时那帮学生平均只有24岁，推进了中国历史上首次大规模的海外艺术展出，并且聘请旅居在法国斯特拉斯堡的蔡元培先生作为展览筹备委员会名誉会长。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这次展览是在国美学脉初心的100周年的背景下举办的。这次展览作为一次社会美育行动，能够让更多的观众感受到更多层次的意义：在中法建交60周年的契机，了解法国艺术特点，也了解中国文化自身的优势，增强文化自信。这个展览也回应了国立艺术院成立时的学术主张：“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
2月20日，“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闭幕当晚，馆长余旭鸿为公众导览
此外，我们还进行了900多场导览，导览员来自策展团队、专业老师、研究生志愿者，包括许江老院长和高世名院长，我自己也导览了160多场。面对不同类型的受众，我们导览的侧重点也不一样。现在这场展览的观众已经突破了25万。所以我们做的并不止于一个展览，而是一个系统性呈现，我们需要对学院自身的历史，对中国艺术百年来的发展要了解和梳理。一百年前那群平均24岁的留学生的目光洞穿了百年，当时的学术主张和判断到现在仍然有重要启示。
挑战极限：
叩开馆际合作的大门
Q：“宋韵今辉”实现了与国内博物馆的联动，赵无极回顾特展则展开了与国际博物馆、基金会等机构的合作，在馆际合作与国际交流层面，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如何推进相关工作？
A：这就是我们当时设想的架构：通过“宋韵今辉”打通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和博物馆界的重要通道，通过赵无极展览来打通国际合作。我们和国际最重要的美术馆、博物馆合作，向蓬皮杜艺术中心（Centre Pompidou）借作品，向法国赛努奇博物馆（Musée Cernuschi）、法国国家造型艺术中心（Centre national des arts plastiques）借作品，和法国国家视听研究院（Institut national de l'audiovisuel）、法国国家艺术史研究院（Institut national d’histoire de l’art）、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进行学术合作，一个优质的项目可以撬动与许多一流艺术机构的学术合作。我们也与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The Museum of Modern Art）、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和大都会艺术博物馆（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进行了联系，由于借展时间的原因，很遗憾这几个美术馆馆藏的赵无极作品未能现场展出。
2023年5月22日，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大道无极”展览团队拜访蓬皮杜艺术中心
Q：当时是怎么说服这些机构借展的？
A：疫情期间出国不大可能，但是作品必须一件件地当面商谈。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建立对我们的学术认同。这是一个一直追问“赵无极何以成为赵无极”的展览。中国的美术馆能向西方一流美术馆、博物馆——比如蓬皮杜艺术中心——借藏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和赵无极基金会历时五年联合策划这次展览，就是在挑战极限：往最传统的深处去挖掘和研究，与全球最前沿处有效链接。我们馆在生态系统上已经不再局限于高校美术馆的架构和视野了，要有历史的眼光、国际的视野和未来的判断，以及专业务实地推进。
赵无极，《20.12.49 -黄色风景》（20.12.49 - Paysage jaune），1949年，布面油画，50.5 × 59.5 cm，蓬皮杜艺术中心，国家现代艺术博物馆/工业创造中心藏，法国巴黎，1976年艺术家捐赠，© Adagp, Paris © 赵无极 - ProLitteris，苏黎世
Q：“宋韵今辉”与赵无极回顾展都有很多非常珍贵的作品，作品借展乃至保险都是常规展览所不能及，您能具体讲讲两个展览中，哪些作品的借展比较费周折吗？展览的准备工作中，最困难的部分是什么？
A：都非常费周折。“宋韵今辉”的展览里，我们明确不能有一件私人藏品，因为这是博物馆的规矩，我们需要恪守博物馆的要求。对于赵无极的展览，不可能所有美术馆、博物馆都能够授权我们展出，有一些重要作品是在民间流通的，在重要的收藏家手中，对于这些私人藏品，我们会和基金会反复地研究、确认，保证每一件作品都是真迹。我们对作品进行研究考证，得出新的结论之后，也会和赵无极基金会进行分享。
“南宋大四家”（刘、李、马、夏）800年后首次齐聚杭州展出，有非常大的意义。如果这一代学生在就读阶段看了这些原作，他会受益终生。对于杭州人和社会公众来说，也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
《烟岫林居图》 南宋 夏圭 绢本 墨笔 册页 纵25.3厘米 横26.5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 展出于“宋韵今辉艺术特展”，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年
去年4月底，我们和蓬皮杜艺术中心的馆长泽维尔·雷（Xavier Rey）在上海交流，那次我和他的谈话是“三段论”：一是介绍中国美术学院的历史，介绍中国美术学院与巴黎的渊源；二是介绍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的历史和责任，谈赵无极与美术馆的关系，赵无极1935年入校学习时，刚刚建成美术馆，同样，全新改造之后的美术馆的重大展览会影响许多未来的艺术家。第三，我谈了赵无极展览的计划。他听了之后，非常认同我们的学术理念，但也有技术上的困难。我们非常感谢蓬皮杜艺术中心的鼎力支持。世界博物馆、美术馆之间的借展一般要提前12个月。前期我们对许多作品的线索做了过滤，有些作品或正在展出，或即将参展，时间上有冲突，那我们就要协调，调整展览方案。
同时困难还有，有些作品我们不知道在哪里，当时也没有《赵无极全集》来作参考，所以我们只能在国外的各个馆的收藏信息系统中进行检索。我们会持续跟踪作品的线索，通过佳士得、香港保利、中国嘉德、苏富比、索卡艺术中心、维尔潘画廊、季丰轩画廊等艺术机构拜访联系相关重要藏家。所以赵无极展览的难度是“宋韵今辉”的十倍，这就是“在战斗中成长”的意思。借到藏品之后，我们还要做研究，回到赵无极当时的语境来研究，去还原、回到他的创作初衷与内心需要。
“大道无极——赵无极百年回顾特展”展览现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2024年
在一流美术馆的
“高速公路”上
Q：美术馆未来有哪些正在规划中的项目？目前的进展如何？2024年有些什么样的展览规划？
A：未来我们将有几个系列：世界文明“互鉴”系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双创”系列，还有国美学脉系列，名师名家系列，以及当代先锋系列等。文明互鉴是馆际合作，与全球文化艺术史的书写连接在一起。2024年我们会举办纪念新中国成立75周年和文艺工作座谈会10周年的项目。具体的项目目前还在协调和推进中，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会和世界一流美术馆、博物馆合作，推出高水平展览。
Q：吴大羽的展览也正在规划中？
A：我们正在推进国美建校百年的系列展览，赵无极展览是这个系列里的第一个。吴大羽就是规划中的“名师名家系列”，还有朱德群等。国美美术馆未来要做的就是重点聚焦“熔铸古今，汇通中西”的展览，不同类型的展览会穿插进行。
1939年，赵无极与同学在云南昆明安江村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教室前合影（前排左二为赵无极），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藏，许铁生家属捐赠
Q：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目前的馆藏情况如何，收藏的重点是什么？去年具体的入藏情况是怎样的？有什么具体的收藏方向吗？
A：去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给中国美术馆的老专家、老艺术家回信中强调，美术馆要“在高质量收藏、高水平利用、高品质服务上下功夫”。美术馆的核心竞争力是馆藏，馆际的良好交流和资源互通是建立在馆藏的基础上。国美美术馆群的总馆藏已经超过了10万件，南山路的美术馆主要面向美术学学科，重点收藏艺术精品。通过这次赵无极展览，我们新入藏了80多件赵无极版画作品和版画书。赵无极的家属、同学捐赠了将近600份文献，非常难得。通过研究，我们才能知道文献的独特价值，没有文献，也无法做出一个历史性的叙事。我们也正在努力实现大陆官方美术馆、博物馆赵无极油画收藏零的突破。
Q：中国美术学院自建校以来，一直是中国美术教育与艺术运动的核心现场之一，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如何挖掘学院自身的历史，以及中国艺术发展的历史？
A：1928年国立艺术院成立时的办学宗旨是“培养艺术人才、倡导艺术运动、促进社会美育”。艺术史的书写是延绵不绝的，需要学术的张力，以及对未来艺术发展的洞察力，既要有对传统的深度研究和呈现，也要有发现并吸纳世界优秀艺术的眼光和胸怀，同时还要注入当代先锋的创造力量。
Q：作为学院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国美担当着怎样的角色？
A：作为国家重点美术馆，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最大的优势就是学术优势，要发挥学术的凝聚力和能量。国美美术馆是中国美术学院的对外展示的窗口，是国美的学术品牌。美术馆承担着梳理好、展示好国美学脉的重要使命，展现的是国美的姿态、品性。美术馆需要更好的“引进来、走出去”。让国际同行、业界专家、社会公众认同，助力学校服务国家文化战略、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等。国美美术馆也应成为社会公众的美术馆，积极的发挥美育的重要作用，用美塑造国人心性，提高公众审美水平和对中国文化的自信。
“宋韵今辉艺术特展”展览现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2023年
Q：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如何与杭州这座城市的城市历史与文脉进行连接？您认为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之于杭州，承担了怎样的角色？
A：我觉得杭州的国际影响力正在加强，国美在与城市文脉的连接上是有优势的。对于杭州而言，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在展现杭州历史与现实交相辉映的独特韵味上，可以发挥更大的专业力量。
Q：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重新开馆以来，还有哪些工作需要改进？
A：我们的系统性还需要加强，方向更明确，方法更优化，方案更专业，特色更鲜明。我们在典藏、利用和服务上，还有很多需要改进和优化的地方。在场馆的配套上，还要根据需要来调整。我们现在上了“高速公路”，就要按高速公路的规则来，更高的要求、更规范的运行。包括我们的公教项目、会员发展、社会赞助系统等等与社会联通的方方面面，我们要凝聚社会的力量推动重要项目的实施。
鸟瞰西湖、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及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周边 © 山间影像
Q：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广州美术学院等中国的艺术院校都有着自己的学院美术馆，您认为学院美术馆与非学院的美术馆，有着怎样不同的角色和相同的责任？
A：大学美术馆有它自身的优势，就是学科和学术优势，美术馆要与学校自身内部的系统相连接。每所学校有每所学校的特点，大学美术馆要在发挥学术力量、学科优势的同时，聚焦美术馆专业建设的要求。大学美术馆结合自身优势，如何高质量收藏、高水平利用、高品质服务？这些问题都非常具体。每个展览都不仅是一个案，而是一次次社会美育行动，在这一次次行动中，艺术才在更宽广的领域发挥积极的能量。
*若无特殊标注
图片来自中国美术学院美术馆
——来源 | 艺术新闻中文版